《他的船 · 已完结（上）》千玺同人
让我们奋不顾身去爱他
他的船 1
六月下旬的北京天气已经大热，对大多数女孩子来说是不知道穿什么出门的天气，对刘帜来说，是不知道穿什么T恤出门的天气。
刘帜的工作的地方在海淀北部的中关村软件园。混迹在一众程序员中，不穿拖鞋上班已经是刘帜的底线了，更别说精心打扮，这在互联网公司是不需要的。天气变热对于刘帜来说也只是长袖卫衣变短袖T恤这么简单而已。
洗把脸，往脸上抹上该抹的，从衣柜翻出淡蓝色牛仔裤和灰色的T恤快速套上，双脚踩进一双白色的板鞋并熟练的一蹬，薅一顶帽子盖住凌乱的头发，刘帜就像普通的社畜一样，出门搬砖了。
刘帜虽然不修边幅，但是没有人会觉得刘帜是丑的，甚至可以说刘帜那张脸不需要多余的修饰。
刘帜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产品经理，研究生毕业后就直接进入了这家以搜索起家的互联网公司。入职不到两年顺利从P4升至P6，独立负责搜索服务线条，从产品概念的设计到技术方案，大多出自于她之手，这一年的刘帜也才25岁。
一早上的会议，刘帜向老板陈述了搜索服务线条第三季度的规划思路，大体上就是在搜索上布局一些用户还未在其他生态形成认知的服务，抢占部分用户已形成认知的服务入口。
大方向算有了，但是如何拆解出具体的工作还得在第三季度okr敲定前给上级说明，刘帜正焦头烂额。
刘帜在会议结束后独自下楼来到食堂，恍恍惚惚也不知道拿了什么吃的，走到同事聚集的老地方坐下。
在互联网公司工作的年轻女孩都有些统一的认知，比如上班后体重都会直线上涨。说起原因来也很简单，没有人会放过一天难得的午饭时间，一吃就是半小时，部门八卦这类的重要信息几乎都是从这个时间来的。
今天的第一个话题，关于某公司已婚男高管和女实习生的那点事。女实习生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但是没换来一个offer，随即在脉脉自曝，引发圈内哗然。入职一年多的刘帜也不是第一次吃这种瓜，刘帜身边也有类似的破事发生。刘帜从旁观别人的经历中获得一个真理，无论多大年纪，无论多么优秀多有名望，男人永远都只喜欢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只要这个小姑娘够漂亮，其他都无所谓。
此时的刘帜与往常不同，无心八卦，她搅弄着那碗半凉的粥，为第三季度服务线条的工作拆解方案发愁。
坐在对角线的周菲显然是吃饱了，扯着嗓子对着刘帜喊到：“刘帜，我老公的姑姑托我给她儿子介绍对象。27岁，从事金融工作，有北京户口，你考虑吗？”
被周菲这么一叫唤，刘帜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好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回了句：“菲姐谢啦，我凭实力单着，让我多单会儿。”
刘帜的性格是讨喜的，智商也时常在线，在颜值和气质的加持下，刘帜总会成为部门里哥哥姐姐大红线的对象，也会成为其他部门大龄单身男程序员觅食的对象。
不过，都被刘帜一一玩笑似得婉拒了。
不是不打算结婚，也不是不着急结婚。只是一个人过久了，就越来越不知道找另一个人来干嘛。她有一个隐隐的感觉，这辈子怕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当然这也绕不过她上一段感情的影响，至于她的上一段孽缘，发生在21岁到23岁的这几年。
两人是高中同学，关系一直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暧昧。
缘分使然，两人大学同时来到了北京，但是平时几乎不见面，一见面就是他帮她搬行李箱的时间。他们一年只见四次，也就是一年上下两学期的放假和开学。大学和研究生7年，他们放过几次假、开过几次学，就一起坐过几次28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奔波在北京和家之间。
对刘帜而言，在这个男生身边是安全的，从高中开始，刘帜就知道他会一直站在她的身边。
毕业后当两人生活交织在一起，刘帜发现生活并不如想象中一般美好，曾经两人在对方眼中无可替代的优点也已经变得无比普通，每天拘泥于生活琐碎，因各种大小事发生争吵，刘帜更是感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在这样的生活中，刘帜再愿意打扮也不知道打扮给谁看，有种“我无论此刻多美，我的屌样你始终见过”的失落感。
上面说的都是现象，本质上说刘帜在人生的岔路口做了一道选择题。这是一道困扰很多25岁以上女性的选择题。
你是愿意做一个结婚、生孩子、带孩子、有稳定工作的人，还是愿意做一个有梦想有激情、敢于反抗敢于尝试的人？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后者却偏偏活成了前者。
当刘帜发现继续在一起就必然走向前者的时候，刘帜选择了分开并且想要努力地活成后者。
经过很长时间的挣扎，某个晚上刘帜向对方提出：我状态很不好，我们能不能先分开一段时间。
有人说过，在爱情中常常吵着要出走的人，最终都会回到原点。而那个安静的人，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刘帜未曾想，他这一走就是不再见面的决绝。
一个月后，当刘帜试图电话询问对方是否安好，对方回了她一句“就此别过，互不打扰”。
半年后，当刘帜再次企图获得对方消息时，发现微博以取关、微信以拉黑。忍不住拨打背的滚瓜烂熟的电话，终于得知对方已经有了新的一段感情。
刘帜忍不住笑着感叹一句：“大男孩啊！”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刘帜也只有投入工作才能从那段失败的感情中段时间抽离出来透透气。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刘帜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性子接受不了平淡的人生，在一起再走下去也不是她想要的。
要是问22岁的刘帜，什么是爱情？刘帜会大谈特谈说个一两个小时。
要是问现在的刘帜，什么是爱情？刘帜回答不了。
如何从头了解一个人，他的喜好，他的人格？
如何勇敢的对一个人说出爱，如何勇敢的接受一个人说的爱？
能爱一个人多久？能被一个人爱多久？……
这些都是困扰着刘帜的问题。
刘帜很自在，刘帜也很迷茫。
他的船 2
一周的时间里，刘帜带着小组的其他四个同事一起盘点了用户对搜索的需求、用户的潜在需求，摸清了其他超级app生态服务布局的情况。在周五下班前，刘帜拿出了搜索服务线条工作在第三季度的具体目标：保证27个垂直服务领域用户需求短平快地满足；尝试抢占含演出票务在内的5个领域的服务入口。
具体目标一出，搜索服务线条的pm五人组大呼一口气，一周的数据盘点、行业摸底、竞品调研调研简直让人吃不消。
刘帜没有告诉他们，10分钟前定下来的第二季度目标，其实很难达成。
不负时光，刘帜想先浪完这个周末再说。
如往常一样，五人组在周五的晚上总会从北京的西北角打车进城，来到繁华的大朝阳，找个酒吧坐着聊两三个小时，再打车会到北京西北角。往返两小时也不图啥，总要表现出年轻人该有的生活调调。
对于这样的局，刘帜一直是积极主动参与的。
来到酒吧，刘帜要了一杯莫吉托，坐下听其他四个朋友天上地下的侃起来。
私人聚会一切话题大都是从情感开始的。
曾小黎最先讲起了她的情感问题，最近她从男友的通话记录中发现男朋友跟他前女友最近联系过两次，时间均在工作日的中午，一次通话15分钟，一次通话43分钟。就算是前女友主动联系的，小黎心里也十分不痛快。
听到这里，刘帜心里咯噔一下。
在大学时期，也曾听过室友倾诉过类似的事情，当时的刘帜和其他人曾经给室友出过主意，比如看看两人在微博的互动情况，查一查不跟男朋友在一起的时间里男朋友的踪迹，甚至吐槽过室友男朋友的前女友分手后死皮赖脸纠缠。
此刻的刘帜待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眼睛注视着那杯莫吉托里的薄荷叶，在想着什么。
其他人也一样，在25岁左右的年纪听到这样的事，已经不敢再高谈阔论、妄下论断。
因为时间给了我们机会成为别人的前女友和前男友，也成了别人男朋友或女朋友的前女友或前男友。
刘帜想起半年前她给前男友去的一通电话：
“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两人平静的语调如同还在一起时的对话一样自然，但是这种介于十分熟悉与十分陌生之间的关系始终很尴尬。
“挺好……你和你女朋友还在一起吗？”
“在一起呀，怎么想起给我打这个电话？”
“别多想，我这大半年都差不多忘记你了，昨晚做了个梦，竟然梦到你和你女朋友，所以打电话看你好不好。”
“我好的。所以，你梦到什么了？”
“不重要。我想问你个问题，下个月底我会去趟深圳，我们能见一面吗？”
“我没问题，不过我得问问我女朋友的意思，我得尊重她。”
“不用问了，不见了，曾经在一起过，给我留点面子吧。”
“好。”
刘帜十分理解小黎口中男朋友的前女友，她可能也正处于和自己一样的境地，尴尬着，无助着。
刘帜也十分理解小黎的男朋友，没有谁爱过会不留下痕迹，就像对方保留着不主动挂掉电话的习惯一样。
刘帜看着眼前的小黎，一时竟心绪复杂，懊恼自己的行为是否给像小黎一样的那个女孩子带去苦恼，也想质问像小黎一样的那个女孩子，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你就出现了。
可毕竟这女孩子没有错。
其余四人，没有谁的阅历足以帮小黎把这件事情处理好，邱萏只能对小黎说一句“你要相信你男朋友”。
这话在小黎听来，一定像什么都没说一样。
跳脱的周靳波用他的综艺库存试图缓解气氛的压抑，“哎哎哎，你们最近在看《这就是街舞》吗？”
除了刘帜和朗声以外的小黎和邱萏立刻兴奋起来，小黎提高了声调，“Franklin太特么帅了吧，95年的跟我一样大，能帅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周靳波造作并扭捏着，“我天呐，千玺才是真的帅好吗？我简直要被他掰弯了！”
邱萏兴奋的跟桌对面的周靳波击了个掌，充分表达英雄所见略同。
刘帜有点懵，“等等，你们说的千玺是叫易烊千玺吧？”
众人点头。
刘帜困惑，“是TFBOYS的易烊千玺？”
众人点头。
刘帜继续问，“那孩子现在也就17、8岁吧？”
众人齐点头。
刘帜看不下去了，“你们是恋童癖吗？你俩要比他大7、8岁啊！”
众人执着的让刘帜周末跟上进度，看完三集《这就是街舞》。
他们认定，凭着他们对刘帜的了解，只要刘帜看了千玺，下周一上班脸上会写着“真香”。
他的船 3
周末，刘帜果真去了解了一下《这就是街舞》。
打开百度搜索，输入这就是街舞，百度百科浮现在眼前，通过“明星导师+专业舞者真人秀”的模式，采取个人选拔、团队作战的表演方式，在四位队长的带领下组成四支战队，进行团队间的群舞Battle，最终产生总冠军。
可能是互联网专业的驱使，刘帜简单的悟到在内容制作上，这几个视频平台越来越向年轻人的亚文化靠拢了。前几年饭圈文化瞬间大热影响到一代人，电竞圈、动漫圈都受到沾染，这下轮到街舞圈了。
到此为止，刘帜没有了解更多，没有跟着他们把已经播了的这街看完。
想起周五定下的两个目标，刘帜知道实现第一个目标不难，既然在用户侧没有形成服务入口的固定认知，对搜索就依然有需求，加上这些领域的资源方还没有形成垄断，故而刘帜认为第一个目标达成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第二个目标，刘帜知道如果想要从竞争者手里抢到电影票购买、演出票购买这类服务入口，难度很大。从用户角度来讲，没有人会通过搜索获取电影票、演出票购买服务；从资源方角度来讲，这些领域已经形成了寡头垄断的现象，且资源全部被同一层级的竞争者紧紧拽在手中。
整个周末的时间刘帜几乎都花在寻找突破口上。
周一的上午，靳波和小黎急吼吼的想看刘帜脸上的“很香”，工位、厕所、咖啡厅绕了几圈都没找到人。刘帜一早就被老板叫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只有刘帜和老板孟鹤两人，老板坐在刘帜正对面，板着脸，“我看见你昨晚发给我的邮件了，你知道铺在铺服务入口多难吗你就27个全往上铺？你知道抢占娱乐票务的服务入口多难吗你就往目标上写？你脑袋长包啊？”
一切如刘帜预料的一样，此刻反驳面前这位大哥显然是不合适的，刘帜故作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在想，可能我门能找到突破口。”
老板气不打一处来，“那么多人想了那么多年都没想出来，留给你现在想？第三季度做不出来你是想你走还是我走？你这人咋这么倔呢，跟你说了好几遍做不了做不了，非要找死。”
刘帜捋了捋思路，抬头看着对面的老板，“鹤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信我自己。有的入口这个季度不铺，下季度连铺的机会都没有；有的入口现在不抢，就再没机会抢回来了，你可以去探一探咱们的对家在布局什么。”
刘帜从入职以来就是孟鹤带着干活，孟鹤眼看着刘帜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从稚嫩的校招生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帮手，他信刘帜的判断，信刘帜的手段。除了上级和下属的关系，孟鹤更愿意用合作伙伴这个词来定义他和刘帜的关系。
“行吧，你就照你想的办吧，完不成你收拾东西走人。”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孟鹤说到。
孟鹤离开会议室后，刘帜嘴角露出了的微笑。随即在五人组的工作群里发出“兄弟们，会议室集合，now！”
其余四人快速从工位赶来，分散开坐在桌子四周。
靳波和小黎刚坐下就问刘帜有没有看《这就是街舞》，刘帜瞪了他俩一眼，淡淡的说了句没有。
两人失望透顶。
刘帜重新整理了一下刚才跟老板沟通的思路，用一种临危不惧的态度，正襟危坐地、假正经地对大家说到，“没错，上周我们盘出了第三季度的具体目标，这个目标老板认了，首先我们祝贺自己取得阶段性的胜利，我们即将做一件对公司有重大意义的事情，大家鼓掌。”
五人掌声雷动。
“其次，我要向大家说明的是，我们从其他生态抢入口的目标并不容易达成，但是我已经替诸位向老板承诺，目标达不成咱们五个收拾东西走人。为了鼓励自己，大家鼓掌。”
四人惊呆。
“害～我是认真的，不骗你们。我知道这事很难，但是只要你们信我，这事就能成。”
刘帜给其余四人拆了任务，郎声和小黎两人负责第一个目标，在搜索铺27个垂直领域的服务入口，靳波和邱萏负责从其他生态抢5个垂直领域的入口。
会议结束前刘帜叮嘱了靳波一句，“对家的资源咱先别碰了，你联系商务看看能谈进来的娱乐票务有哪些。”
所谓对家，就是在整个互联网和刘帜所在公司一同形成三足鼎立局面的其他两家了。
刘帜的上班时间是忙碌的，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其余时间基本屁股贴着工位椅子不动。
难得从座位上起来走动，看到部门的四五个实习生小朋友正聚集在一个角落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脑屏，时而露出惊叹的、花痴的表情。
刘帜好奇的往角落里挪了挪，站在一群人后面，电脑屏幕上正放着《这就是街舞》第二季，breaking齐舞。
大学毕业后刘帜就再没机会看到B-boy齐舞，时隔三四年再看到，脸上竟然露出姨母的微笑，感觉一群男孩子阳光又有活力，真好。
实习生发现刘帜站在身后以后，紧张又惶恐，手忙脚乱的关掉视频打开工作页面，还假模假样讨论起来。
这一通骚操作把刘帜逗乐了。
“没关系没关系，悄悄的就行，我工作时间也摸鱼。”说完这话她就抱着保温杯走回了工位，担心自己在那里站着会吓到小朋友。
其实实习生小朋友们知道刘帜是个很nice的人，部门内还流传着她入职第一年带着同伴在会议上玩桌游被经理抓包的光辉事迹。只是工作能力强，年纪不大但职位不低，只要她在工作状态，也会让人在三米外感受到杀气。所以她再nice，也是能唬住小朋友的。
他的船 4
搜索服务线条的工作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不到两周时间，刘帜带领的五人组和公司的商务部门一起把32个领域的资源方盘了一遍，所幸32个领域都有可以合作的资源方，尽管不知道对方的合作意愿，这也让五个人松了口气。
刘帜通常是部门中最晚走的人，回到家一般都是深夜，可以直接睡觉的时间。可是刘帜晚睡的毛病一直改不过来，回到家后直接洗澡、看书、睡觉来一套，想起该睡觉的时间一般是凌晨一两点了。
这一天刘帜下班早，到家以后发现库存的书已经全部看完，有几本翻过但看不完的书在这个时间点上也看不下去。刘帜想起近期频繁有人提起的《这就是街舞》，随即打开电脑以此消磨时光。
刘帜大学时期有舞团的经历，所以她是懂点街舞的，并非外行看看热闹。
刘帜喜欢街舞也喜欢看人跳街舞，可能是文化冲突的原因，刘帜大多时候并不喜欢跳街舞的人和跳街舞的氛围。人太过于锋芒毕露，作品太过于强调技巧，形式太过于强调冲突。随着这街的第一集的情节发展，选手们对idol的排斥、过分的自大似乎印证了刘帜所想，也让刘帜足够的失望。
让刘帜感到慰藉和惊喜的竟是19岁的千玺。
他话不多，不让他说话的时候他安安静静的待着。
他尊重每一个走到他面前的选手和选手准备的作品。
他用艺术的眼光仔揣摩每个选手想要表达的东西。
他谨慎对待每一次评判，他清楚的知道他的一个决定可能会改变别人的人生。
他不惧怕强者，再有名的舞者只有平了他心里的天平，他才会给出毛巾。
遇到好的作品，他从不掩饰喜欢。
遇到好的舞者，他也从不问你能不能帮我拿冠军。
别的队长试图挖他的墙角，他也淡淡说句“没关系”。
在他这里，冠军的确如他所说，随手拿了而已。
需要用年龄和阅历换来的宽容、洒脱、体贴、真诚，刘帜在这个19岁男孩身上看到了。
那天的刘帜一整晚翻来覆去没睡着，她似乎再惧怕着什么、抗拒着什么。
类似于工作中接触的男同事、生活中认识的男性朋友，一旦对方的行为和话语让刘帜感觉到有一点点的越界，刘帜便会打开心灵的屏风，把自己和对方隔离开。
类似于刘帜遇到有好感的男生，如果男生正处于恋爱状态，就算刘帜再喜欢，也决不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
类似于刘帜从不养宠物，如果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建立起一份感情也会成为牵绊。
25岁的刘帜就是给人如此距离感，克制是她生活的准则。
因为她足够了解自己，多容易认真、多容易上心、多容易陷落，多容易沉迷。无论是对一件事，还是对一个人。
刘帜怕自己喜欢上千玺。
当你开始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信息总会连续不断出现。
那段时间易烊千玺总是频繁出现在新闻里、电视上、热搜上，一下跳舞好了，一下演技好了，一下又要开演唱会了，一下脸上有点帅气了……甚至千玺穿件西装的话题都会在热搜挂几分钟。
那是一段刘帜再克制也躲不过的时间。
就在那段时间里，刘帜翻遍了她能找到的关于这个男孩的信息。这所有的信息，有让刘帜哭的红眼航班和不断恶化的伤口，有让刘帜笑的nobody和tell me why，还有让刘帜心里暖暖的11号出发口。
当然也有刘帜不在意但是粉丝们炒得火热的，比如顺位排序、歌词分配、鞋不合脚、话筒少一只……因为刘帜固执的认为千玺本人也不会在意这些芝麻大的小事。
就算在独处的时间和空间，刘帜也从没像这样放纵过自己的情绪。刘帜知道网络上信息的真假参半，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了。
审视着自己疯魔的状态，想起别人说过的“女生不需要骗，如果这个女生喜欢你，她会自己骗自己”，刘帜无奈的打心底嘲笑自己，那可是个比你小6岁的男孩啊！
他的船 5
那段时间刘帜的状态和做派一改往常。
平时五人组聊起饭圈那些事刘帜一概不感冒，抱着电脑坐在一旁忙着自己的事。
现在在聊起饭圈，刘帜会特意放下电脑凑近来听着，但也仅仅是听着。刘帜不希望有人知道她喜欢千玺，这是一个她当作宝贝珍藏在心底的秘密。
一天早上，孟鹤走到刘帜工位前对刘帜说，“下午咱部门回来一个实习生，你带哈。”
刘帜一听头都大了，“老板，讲真我这段时间挺忙的，没时间教她，要不……”
不等刘帜说完，孟鹤板着他那张老脸，“叫你带着你就带着，你刚来的时候啥都不懂啥都要问我也没嫌你烦哪！”
随即转身离开。
下午刘帜工位来了个顶着蘑菇头的小女生，背着双肩包穿着背带裤，探头探脑的看每个桌上的名牌。
刘帜心想，没错就是她了。
刘帜靠着双腿的力把凳子滑出工位一截，“哎，找刘帜吗？”
蘑菇头点点头。
“过来吧，我就是。”
蘑菇头两三步就跨到了刘帜跟前，90度鞠躬说了句刘帜姐好，这一鞠躬倒是把刘帜吓一跳。
刘帜跟人相处最怕别人客气，一旦客气或者恭敬刘帜就不自在起来。
“你好”，刘帜调整了一下，想想从哪开始聊起，“叫什么名字呀？”
“张桐桐，这是我的简历”，从手中的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刘帜。
张桐桐，2000年2月出生，19岁，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专业大二学生。
“以前有在互联网公司实习过吗？”
“没有。”
“嗯，也对，因为没有实习过所以才来实习嘛，你说对吧！”
张桐桐有那么一会儿觉得眼前这位姐姐神神叨叨的。
刘帜想起在孟鹤把jd发出去之前刘帜把职位要求上的“有类似实习经历者优先”那句话给删掉了。她从来不认为有经验能代表什么事，除了经验，能力也是相通的。有能力的人能创造的潜在价值要高于有经验的人能创造的潜在价值。
“平时有什么爱好吗？除了看书学习”，刘帜接着问。
“打游戏，追星……”
“欧？追星？追谁呀？”
“我是tfboys的团粉。”
哈哈哈，刘帜心想，这不是巧了吗……
那天下午的组会刘帜把蘑菇头介绍给了其他四人，对靳波说，“你这边有娱乐和游戏相关的业务，你带着她吧。”
转过头来又对蘑菇头说，“靳波主要做娱乐和游戏创新服务的，可能是你擅长的，你先跟着他了解业务吧。”
在组会上刘帜探了探两个目标的具体进展，郎声说到，“目前我们27个垂直领域已经有6家的服务入口上线了，有13家还在接入到流程中，剩余8家商务部门还在谈，合作意愿和排期还不一定。”
“咱们第一个目标的进展挺好的，你催着商务必须在8月中旬前把那8家明确下来。在走流程的13家有什么卡点吗？”
“有，卡点在咱们内部。我们一次性提了太多的上线需求，研发那里堵车了。”
“咱们抓紧吧13个领域的优先级评一下，按流量排，流量大的先来，另外你再去找研发部门的经理要个人力。”
随后刘帜问起了第二个目标的进展，邱萏回答说，“目前5个领域中娱乐票务和上门服务入口已经上线，其他3个还在接入中。”
“有看过已经上线的流量数据吗？”刘帜追问到。
邱萏和靳波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刘帜见状，就知道这二人没想到这一层，随即打开内部的流量监控报表，娱乐票务服务的日流量1000+展现在眼前。
刘帜将电脑屏幕转向二人，“自己看，一千多个pv就叫把入口抢到手了？就拿着这个数去给老板汇报成果吗？这5个入口先天不是我们的，需要我们从别人的池子里抢，不是铺好入口就完事的。靳波你去找运营团队策划场中型活动支持一下，邱萏你从产品机制上看看这么低的pv是不是召回有问题。”
大家都各自认领了活儿，刘帜说了句“今天先这样”，五人组便自然而然的转变成了朋友的相处模式。
看着蘑菇头还坐在原位，刘帜一改凶巴巴的态度，笑着对她说，“走吧，咱们一起吃饭去。”
此时张桐桐心里一定在想，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人。
单独跟刘帜吃饭，张桐桐还是紧张的。毕竟对带自己的靳波都那么不客气，谁知道她会不会因为什么事把自己得狗血淋头。
张桐桐没想到刘帜在饭桌上问她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怎么追星的”。
对于刘帜这个问题，张桐桐觉得很无厘头，就是追星呀，还能怎么追。
多聊几句以后张桐桐才了解刘帜想问的事情是，怎么了解爱豆的信息、怎么去见爱豆之类的。
就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刘帜基本上了解了现在的小孩追星的动作及其步骤拆解。
执行力极强的刘帜当晚便注册了个微博小号，第一个关注了易烊千玺本尊，接下来工作室、大粉、一系列超话也来了一套。
发帖？互动？赚积分？打榜？追星都是这么追的吗？刘帜就那么做着，自己也不知道对不对。
他的船 6
第二天邱萏早早来到公司盯着刘帜的工位，见刘帜一来，邱萏抱着电脑走到刘帜工位旁。
“问题查到了，当时我们考虑把乐天票务作为目标资源方接进来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它本身资源的问题，昨晚我分析了一下，基本上头部的演唱会门票、话剧票他们家都没有，有的都是中长尾的资源。”
“那现在这些头部的资源都在谁手上呢？”刘帜追问。
“麦芽票务，麦芽票务前些年被咱们的对家收了，集成了一个超大的娱乐产业链线条，上游连接演出团体、演出场所、经济公司，下游承接票务印制与销售、演出赛事直播。”
刘帜一听心想，又是对家的，可是孟鹤交代对家的资源不让碰啊！我太难了！
双手合十抵在鼻梁前，闭着眼睛想了十几秒，对邱萏说到，“行，先这样吧，我再想想。”
其实这件事情的复杂度就是一旦牵扯到跟对家进行合作，不但得从自身收益进行评估，还得评估加持对家导致的对家收益，并且层层上升，最终决定权并不在刘帜手上、孟鹤手上，甚至不在自己部门手上，得联动用户侧、商业侧、公司战略部门一起做决定。一旦决定下来，两个月也就过去了，那还达成个屁的目标！
这个问题在刘帜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把对家资源接入是趋势，也是必然。
当天下午刘帜找了孟鹤提起这件事情，孟鹤一听就有点上火。
“我说你能不能不在违法的边缘各种试探？碰对家的资源你想都别想了。”孟鹤脸都憋红了。
当然刘帜也没带怕的，“咱们是搜索，做的就是流量分发的生意，为了不让对家少强大那么一点，咱们就截了自个儿的源头，这是种自杀式的报复行为，是不对的。”
“就算咱想跟对家玩，对家也不一定想跟咱玩，他自己有平台有流量，不愁票卖不出去的。”
刘帜听出孟鹤动摇了，或者说孟鹤从来就没有自己的主张，坐在这么个位置上，谁都是听上级的意见行事。
刘帜直接说，“鹤哥，帮我上升一下吧，或者跟经理打声招呼，我要跟麦芽合作。”
孟鹤想了想，“你先别轻举妄动，等我消息，如果我点头之前你敢自己接触对家，我会把你手头的事全收了。”
刘帜悻悻的笑了笑，怎么地，我跟我麦芽的朋友聚一下不行啊。
那两周的时间里，刘帜就这么看着孟鹤坐在工位挠头发，稀疏的头发眼看着就越挠越少了。刘帜也不敢跟他多说一句话，只是在孟鹤需要数据支持的时候刘帜给他提供数据。
看得出来孟鹤因为这件事情压力很大，但是他从来不把压力转嫁到其他人，尤其是下属的身上。这是刘帜服他的点。
在这段时间里，工作娱乐一切照常。
在刘帜下班回到家到入睡的两小时时间里，消磨时间的项目从之前的工作和阅读变成了追星、工作和阅读。当然在追星这件事情上刘帜也没太多动作和想法，对豆瓣上的八卦内容并不感兴趣，每天例行微博刷一刷千玺的最新信息，看看千玺去了哪里，参加了什么活动，新出了什么采访。
每次看到一堆小女生挤在千玺面前扛着相机对着千玺一通咔嚓咔嚓，而千玺带着口罩面无表情的向前一步一步移动着，刘帜的心情都特别复杂。
千玺，你喜欢被这么对待吗？
7月底的一天上午，张桐桐向刘帜兴奋的跑来，“刘帜姐，我终于买到了tfboys六周年演唱会的门票了，在深圳，到时候我得请一天假，可以吗可以吗？”
哎，入坑晚了没赶上这一趟！刘帜心里感叹着。
“没问题，到时候你多拍些照片回来。对了你的票怎么买到的？还能再买吗？”
“我太难了，我没抢到票，也没有人转，我加多1200块钱才从黄牛那里拿到一张看台票，位置还不一定好。”
“到时候你会举橙牌，对吗？”
“嗯嗯，到时候我还会穿一身橙！”
“哈哈哈，好啦，你车票买了吗？也就十几天时间了。”
想必是刚想起来买车票的事情，张桐桐瞬间从刘帜眼前闪开了。
工作后自给自足，工作生活便多了一堆牵绊，做起事来也会畏手畏脚。
天知道刘帜心里多羡慕张桐桐，假如刘帜比现在年轻四五岁，这么个追法刘帜还是追得起的。
可是在刘帜20岁的时候，千玺的确还是个小屁孩。想来也很气，到底该怪千玺爸妈结婚晚了？怪千玺妈妈把千玺生晚了？还是怪自己爸妈结婚早了？
进入八月中旬，距刘帜请孟鹤上升已经过去两周了，依然没有动静，整个小组的工作气氛陷入压抑状态，时间拖得越长就意味着完成目标越难。距deadline也就是一个半月的时间了，一个半月很长，但是一个半月也很可能什么都做不了。
刘帜个人倒也还好，两年的工作经历让刘帜感受最深的一点是所有工作相关的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做的了主的，尽人事听天命是常态。
一天中午，就在午饭后小憩的半小时里，刘帜收到了孟鹤给的消息，“经理同意了，你准备接触麦芽试试吧。”
他的船 7
一般跟大资源方的合作，公司规定得由商务部门搭桥，一方面是作为统一收口避免双方多对多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考虑由更有对外合作经验的人进行全程跟进，怕对方挖坑。
刘帜盘算了一下，谈好合作一两周，对方内部协调开发排期一周，开发一两周，得麦芽紧密配合才能在Q3末铺好这个入口，而且还不一定有流量。
算下来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刘帜叫来靳波和邱萏，“明天下班前一定得找到商务部门协同，约好麦芽接口人见面的时间，最好在下周初就搭上线。这事不简单，你们怎么做我不管，我只要结果。”
第二天下班前，靳波和邱萏果然给刘帜交差了，约到了麦芽票务渠道的负责人下周一下午到时间。
“你们知道负责人名字吗？具体哪个部门的？”刘帜问。
“具体部门不清楚，但是名字知道，叫肖峥，是商务那边给的信息。”靳波回答。
“好，下周一咱们仨和商务的同事一起去趟麦芽吧，你俩准备一下，需要准备什么你们自己考虑吧。”
靳波和邱萏正打算离开，刘帜突然想起什么，“等等，邱萏写封邮件，把咱想做什么大概写清楚，让商务的人转给麦芽，别等见面之后他们再花时间内部沟通，咱们时间可耗不起了。”
靳波和邱萏离开后，刘帜火速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肖峥。打出“学长，周末见一面吧，救救孩子！”，点击发送。
不一会儿，肖峥会信了，“哈哈，约时间的时候我打探了一下是你们公司哪个部门，知道答案后我算准你会来找我。周五下班吧，咱学校附近的四世同堂饭馆见。”
肖峥是刘帜研究生时期同一专业的直系学长。研究生时期，考试监考、作业批改这些活儿基本上都是老师带的学生来完成。刘帜研一时有一门必修课叫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奈何刘帜死活学不明白，考试时多亏是肖峥监考，就在肖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刘帜把答案同桌给的答案抄到试卷上才勉强过关。之后刘帜再见到这位学长，必然双手抱拳，当然在之后两年的研究生生活里两人处得跟亲兄妹一样铁，肖峥毕业时忙着在外实习，毕业相关的手续全都是刘帜包办的。
周五下午刘帜7点便早早下班，打车直接到了约好的饭馆，没几分钟肖峥也到了，两人在饭馆大厅靠窗的角落坐下，他们所坐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学校的大门。
刘帜开门见山说到，“学长我直说了哈，我想在搜索铺娱乐票务的入口，之前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敢碰你们麦芽，呃……具体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
肖峥笑了笑，刘帜接着讲，“我们先尝试找了乐天票务，把他们接进来后我们发现没有量，除了搜索的场景不足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手里没有资源，资源都在你这里了。周一我们去你公司找你聊的也是这事，所以我想先私下聊一聊，听听你的意思。”
肖峥听懂了刘帜的意思，当然，一个做渠道的人每天跟人聊的就是这些，也不可能听不懂。
肖峥想了一下，说道，“麦芽花了几年的时间建起了自己的平台，有自己的流量入口，换句话说是不依赖于搜索这个流量入口的。出于咱们的私人关系我肯定会帮你，但是我得向上汇报呀，你得有东西跟我交换，让我能把这件事情在内部说圆。”
肖峥说的交换，刘帜几天前就想到了，“我知道麦芽不光是承接演出市场上票务印制和售卖的工作，你们也在上游有布局，这些电影和演出不敢说全部是中长尾，但也不能说都是头部不愁卖的吧？搜索虽然这几年的服务入口被瓜分了很多，但是媒体的性质和功能是在的。如果我用搜索的宣发渠道跟麦芽的资源做交换，你看可行吗？”
“这是一个点，但是假如麦芽就把这些非头部的资源给到你，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上面的这个交换可以有，但不会是主要的合作方式，毕竟麦芽不缺宣发渠道。”
“那你开条件吧”，刘帜说话更加直接了。
“我要流量”，肖峥面对刘帜也是不会顾做客气的。
“大概多少量？”
“120万pv。”
“如果我没有这么多呢？”
“你有多少？”
“大概30万pv。”
“刘帜你真行，把大头给我砍了留个零头。”
“哈哈哈，谢谢学长帮忙。”
“周一来的时候可别说漏了，咱俩私下没见过，我也不认识你。”
“好～”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聊的也很愉快。尽管没有直接问，刘帜听出麦芽内部已经沟通过，对于双方的合作达成一致意见，现在只是资源交换的问题。
肖峥问了刘帜的生活状态，走的时候不忘叮嘱刘帜多和同学联系，别一个人闷着。
刘帜心里的大石头虽然没完全放下，但是已经离地不远了。
周末，刘帜除了周六晚被朋友约出来喝杯茶以外，其余时间都宅在家里，花两天补上整整一个月都没抽出时间看的，《长安十二时辰》。
拍《长安十二时辰》的时候，千玺也才17岁，脸上的稚嫩没有全部退却，甚至带着婴儿的圆润，不排除千玺气质与外形贴合角色这一点优势，但是千玺的确演得不错。
像这样偏艺术表达的历史剧，刘帜这样的俗人是无法对人物感同身受的，所以说不出来哪里好。但是要让刘帜说千玺演戏有爆发力、有感染力、有节奏，刘帜似乎不愿意拍这么直接的马屁。在刘帜看来，千玺在演戏这块的第一手牌就打出了一对2，起点太高，风险也大。
那个周末，刘帜看到一些千玺的报道和采访。
关于爱好，所有人都以为他捏泥塑是小打小闹，只有他自己认真的对待着，把捏出的几个小物件宝贝着，还可爱的专门雇个人抱着。
关于自由，他曾规划过一次只有自己一人说走就走的旅行，尽管最后因身份证问题被爸妈识破无疾而终；他内心渴求不要随时随地被众人“观看”，但这一点合理的请求只是他的妄想，层层包围下他很少有机会透一口气，。
关于爱，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是身后牵扯太多份爱，让他坚持下来。
19岁，全力保护自己内心的小天地，默默扛着外界给的压力，拼命去习惯又尝试去打破，不时又用眼神告诉你他倦怠了他无奈了……这所有的东西都直击刘帜的内心。
刘帜总能从千玺身上看到给自己带来力量的东西，李必要做宰相，千玺要做艺术家，刘帜很想做保护千玺赤子心的人。
他的船 8
周一上午，刘帜早早来到公司，对于下午与麦芽的正式碰面，刘帜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刘帜先约见搜索宣发线条的负责人孙崇玥，这人跟刘帜打过几次照面，曾经她手上业务出问题也是刘帜帮着解决的，这次对于刘帜提出的协同请求，她自然肯帮忙；盘算清楚了搜索能给到麦芽的流量不是刘帜信口胡说的30万，而是80万；请求法务部门协作厘定合作条款，既然是合作共赢的局面就不让自己陷入被动，这是刘帜对外合作的信条。
刘帜一行五人在下午3点准时出现在麦芽所属集团公司的大厅里，肖峥的下属将他们领到了位于二层的会议室，刘帜选了桌子一侧最边上的位置，那里正好和肖峥面对面。除了肖峥，还有肖峥的两位同事，一位是麦芽商务部门的同事，一位是负责外部宣传渠道的女生，池浩洁，她总是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感觉。当然这两人刘帜并不认识，消息来源于出发前收到的肖峥的信息。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刘帜这一方的商务同事，寒暄一番后右手微抬点了一下刘帜，说到，“这位是搜索服务线条的负责人刘帜，也是这次合作的发起人。”
刘帜和肖峥以及他的两位同事一一握手，似乎跟肖峥第一次见一样。
工作两年来，刘帜对外直接沟通的经验不多。刘帜有些紧张，但是还是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
“可能麦芽内部已经看到了我们发的邮件，想先听听你们的看法。”
“嗯，可以合作”，肖峥镇静地说。
听肖峥这么一说刘帜惊了，学长这么直接，不假装博弈一下的吗？
思考几秒钟以后，刘帜直接提议聊合作方式，懒得瞎扯淡了。
“简单说，我们缺麦芽这样的娱乐票务资源，我们可以拿搜索宣发渠道交换，并许诺你们想要的流量。”
“宣发这块你们有什么想法吗？”麦芽一方负责宣发的池浩洁问。
“这块主要针对麦芽所属集团公司投资拍摄的电影、承办的演唱会，今年年底之前我这边可以给出3个A级的搜索宣发资源承接，每个流量预估5000万。另外，如果能在9月份完成接入我可以额外再赠两个A级资源。”
对方三人点了点头，刘帜看三人的反应，搜索的宣发能力还是挺能打动人的。
“另外，万刚才说到的许诺的流量，一天大概是50万”，这个数字应该是高出麦芽的预期的，但也还是在搜索的能力范围内，并且还有富余。
紧接着刘帜不卑不亢的说到，“但这些是有条件的，我想要麦芽所有的娱乐票务资源都在搜索有入口。不是所有资源也没关系，但是头部资源一个都不能少。”
刘帜姐，你真硬气！崇拜你！
谈判的最后双方达成共识，这也少不了肖峥的从中涡旋。麦芽看准了中长尾资源在搜索的销售渠道，而搜索通过整合内部的资源换回麦芽所有的娱乐票务资源。麦芽为了多获得两个搜索宣发资源，同意在9月安排人力开发接入，至此刘帜的小组算是攻破娱乐资源缺失的障碍，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
回公司的路上刘帜叮嘱了靳波和邱萏，“赶紧找法务部门把合同流程走完，9月咱们内部需求的排期灵活一点，随时给麦芽进来让道，别把事情办砸了哈。”
到9月底，刘帜向上承诺的“保证27个垂直服务领域用户需求短平快地满足，尝试抢占5个领域的服务入口”全部完成了，虽然最终的结果不尽完美，但也让搜索在娱乐服务领域跨出了第一步。
在Q3的季度会上，五人组的成果特别亮眼，经理竟然提议让刘帜上台说两句，刘帜才从角落里探出头来。
台下坐的都是搜索几年的老资历，刘帜走到台上从经历面前接过话筒，没有事先准备，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好。
如果是千玺，千玺会说什么？
最后刘帜只说了句“谢谢大家，我们会继续努力。”
经理追问起了项目难度、实现路径、项目节奏等等问题，刘帜也一一回答，简明扼要，镇定自若。
最后，刘帜看见前排老资历们为她鼓掌，有曾经批评过她的人，有曾经指导过她的人，有曾经鼓励过她的人。
别人说刘帜优秀刘帜自己知道，也不拒绝别人的夸赞，但是优秀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刘帜从没想过。完成业务目标？快速晋升加薪？赚足够多的钱？但是站在台上有那么一瞬间，刘帜感觉到了一丝痛快与欢喜。
如果说没有任何纷扰地沉浸在一件事情里是一种痛快，千玺，我想你一直一直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日常痛快。
如果说得到权威的专业的认可算得上一种欢喜，千玺，我愿你余生成就累累，不时欢喜。
他的船 9
就这样，在一年第四季度的开始，刘帜心甘情愿的钻进了自己设计的满是千玺的圈套里。
如同置身在四周密闭的空间，刘帜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一个人来把她领出去。如果你深刻地暗恋过一个人，你一定能体会刘帜的感觉，但刘帜的感觉会更加的虚无缥缈，可望不可即，毕竟那是千玺。
刘帜在等一个自救的机会，不知道这个机会什么时候来，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明年。在等待的时间里，刘帜通过阅读来排解这段莫名的邪愁，这当中包括《冬泳》，包括《第七天》，包括《一个人张灯结彩》……
刘帜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千玺的心理年龄，这小孩身体里像是住了个40岁文艺老男人的灵魂。
直到10月21号下午，池浩洁突然联系了刘帜，说到麦芽投拍的一部电影定档10月25日，希望动用当时许诺的搜索A类宣发资源宣传一波，事态紧急，希望搜索的宣传从24号开始。
“是哪一部电影呢？”刘帜很紧张，心里有一个期待已久的答案。
“《少年的你》。”
刘帜坐在工位上，就这么呆住了，知道等对方询问是不是没有听见说了什么她才回过神来。
刘帜调整了一下，“好，我会配合，我先内部协调一下，最好今天之内能给我宣传的物料。”
“好的，我稍后就给你发过去，那就先这样？”
“稍等一下，能不能……给个采访的机会？”
“采访谁？”
“em……易烊千玺。”
这个名字刘帜一直小心翼翼藏在心底，从来舍不得主动想别人提起。这次借由工作的缘故大声说出来，也是极大的痛快！
“这个……可能有点难，我这边也得联系片方问问有没有机会，我尽快答复你哈。”
刘帜把电影宣传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因为太过重要，刘帜不能让它出现任何差池。
刘帜一边紧急联系孙崇玥请求宣发线条高优协同，一边焦急等待着对方的回话，一边还得想着怎么调整偏方拒绝采访后自己心里的落差，同时还要不时刷电影票，抢在排片出来后第一时间抢到最好的位置观影。那天的刘帜有点混乱，那天的刘帜也无比清醒。
21号晚22点多，刘帜等来来池浩洁的回复，“抱歉，我联系了片方，主演的采访已经排得满满当当，一家媒体都塞不进去，真是抱歉啊。”
在给池浩洁提出这个请求时，刘帜就知道可能性不大，毕竟自己的公司并不是以媒体宣传为主业的公司，尽管影响力很大，但在电影宣传方面的能力有限。刘帜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等个不可能的答案，在期盼一个不可能的幸运。
尽管也做足了心里准备还是难掩失落，“既然这样的话，算了，没关系的，也谢谢你了。”
既然不能见你，那我就用自己的方式供养着你的痛快与欢喜。
刘帜做了很多其他的事，不止于自己负责的服务线条和对方要求的宣发线条，还托了很多朋友关系，假公济私地动用了其他资源。麦芽方面期望电影宣传24号开始，但实际上刘帜在23号一早就已经推全了公司所有的宣发渠道。
24号那天全网都知道《少年的你》要上映了，网络上关于原著小说抄袭的料也是扑面而来，有让作者道歉的，有让作者赔钱的，有抵制到影院看电影的，有上升到质疑主演人品这个高度的。当晚刘帜躺在床上刷着这些料，越刷越好奇电影的原著小说到底写了些什么。
刘帜从东野圭吾的忠实读者、易烊千玺铁杆粉丝这个别扭的角度把原著小说看了一遍，看完之后的确觉得这本小说很别扭，一部没有质感的言情网文。至于网络上爆出的融梗，刘帜也是认的，不免为电影为千玺捏一把汗。
夜已深，刘帜正打算睡下，突然池浩洁来了通电话，以为对方是来询问宣发的进展，电话一接起来就答道：“那个……不用担心，所有的宣发能上的都上了。”
“谢谢谢谢，我看到了。我打这个电话因为28号片方给媒体安排了一下午千玺的采访，原本有9家媒体，片方同意再来一家，你们搜索确定一下要不要来？”
这是走运了？这是片方看到刘帜的努力了？
刘帜头如捣蒜，“要啊要啊，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怡亨酒店，下周一晚上，你们的时间是10点15到10点半，最多可以来两个人哦。”
跟对方道谢以后便挂了电话，刘帜知道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自己既不是负责文娱的人，又不是负责搜索宣发线条的人，有什么理由要去这次采访？只能去两个人，如果自己占一个，那另一个人是谁才比较合理。刘帜想了一晚上，整夜无眠。
25号是周五，电影《少年的你》首映日，一早刘帜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公司。刘帜先联系了孙崇玥，毕竟她是搜索宣发的负责人，打着搜索的名号“招摇撞骗”去采访刘帜也得跟她通声气表示尊重。电话里的孙崇玥压根不在意谁去采访这件事，她正在医院忙着做产检。后来刘帜就直接找到公司大文娱线条负责电影的同事，须永杰，一个性格外向但十分细致的男生，他们曾经在朋友组的局上打过照面，几次桌游局疯玩下来四舍五入也算朋友了。
刘帜直言，“《少年的你》今天上映了，你约到千玺采访了吗？”
“没呢，昨天联系了片方，片方说千玺的采访排满了，但是周末在上海有群访，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呢。”
“你可以不去了，因为，我拿到了千玺的采访，你要不要一起去？”
“天呐刘帜姐，你怎么那么棒！你是怎么拿到这样的资源的？什么时候？我去我去！”须永杰被惊到语言错乱。
“怎么拿到的这个不重要，我有个条件，片方只让去两个人，一个得是我，那另一个就是你。”
“我和你？我采访需要助手摄像……”施永杰犹豫了。
“我不管，这些我都可以做，我不会我可以现在学，但是，这次采访我一定要去。”
这次机会是刘帜争取来的，刘帜不会让步。在那段时间里，刘帜像是抓着跟救命到草一样，甚至她那口气都是靠这次采访撑着的。
他的船 10
下午不到7点多刘帜就从公司打车出发前往影院，一路上都很拥堵，密密麻麻的红色汽车尾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平添了一丝紧张的氛围，焦急的心绪也让这次观影多了几分仪式感。刘帜似乎感觉着几公里的车流跟她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毕竟有一群人跟刘帜一样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如果要在等待《少年的你》的这件事情上论资排辈，刘帜自认为是排不上号的。
9点整，刘帜准时坐在电影院里，中间排正对着电影屏幕的位置。
刘帜看过《长安十二时辰》，知道千玺能演戏，可是刘帜不知道千玺能演这么好。如果说千玺演李必演得好，那这次可以说千玺没有演，他就是刘北山本人了。
他有时候看他冷冰冰的，有时候看他恶狠狠的，有时候看着他是温暖的，不时要打打麻将，不时还能开撩，甚至还能开车。18岁的千玺和小北啊，你们可什么都懂，厉害死了。
整场电影刘帜都被情节推着走，刘帜专心感受着小北感受的无助、绝望、求不得、爱别离，只有看着小北顶着熊猫眼躺在床上拉的远景憋不住笑了出来，才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现在想来，刘帜就是那个看自己被打会开心的莫名其妙的粉丝了。
电影的后劲很大，有人会回想自己是如何不容易的长大的，有人会想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中是否存在那个用生命保护自己的人，有人会幻想小北走在自己身后，有人会陷入对小北和千玺的怜爱中不能自拔，吼着要养刘北山。
有没有人和刘帜一样，想走在小北和千玺身后？
周末两天是电影宣传的风口期，是口碑的爆发期，刘帜就扒在网上眼看着千玺从北京到重庆、从重庆到上海、从上海到北京，接受无数媒体采访，回答一个个问了无数遍的问题，最后累到采访现场打哈欠，再逐渐变成一个人形立牌……
刘帜发自内心的心疼千玺，她知道这不是千玺喜欢做的事，可是谁都逃不过“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的道理。
10月28号，周一，这是刘帜期待着又怕到来的日子。
这天出门上班前刘帜也稍微拾掇了一下自己，但她身上所有物件，包括背包的颜色都是暗色系，就是为了不让千玺注意到自己，保证身上的颜色没有大红大绿让千玺感觉不适。
下午，刘帜找到须永杰，“冒昧问一下，采访千玺的问题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须永杰递给刘帜一张打印好的A4纸，说到：已经给片方看过了，没问题。
刘帜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问题，心情突然沉重起来，她不想让千玺反复回答拍摄感受、如果易烊千玺遇见小北、会不会和小北做朋友、后续想尝试什么角色……之类的问题了，自己都替千玺厌烦了。
刘帜委婉地对须永杰说道：“这些问题这两天千玺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要不咱们换几个问题吧……”
晚上8点从公司出发，在去酒店的1个小时车程里，刘帜一直在想要不要主动和千玺说话、说什么。刘帜心里很纠结，刘帜也知道这个纠结的问题得在见千玺的最后一分钟才有答案。
到酒店已经9点一刻，在媒体等候的房间门口刘帜遇到了池浩洁，她似乎刚采访完正打算离开。从她那里刘帜得知千玺放学晚了，采访时间往后顺延一个小时。
在等候的两小时里，刘帜看到数家媒体进出那个位于套房里的独立房间，而她和她心心念念的人就隔着那一道门，刘帜很想很想时间走慢些，最好就停留在这一刻。
11点20分，第9家媒体从房间里收拾东西出来，有个工作人员对须永杰和刘帜说，“到你们了。”
刘帜从沙发上站起，她开始听到自己的心跳，她数着走了9步，她来到了那扇门前。她使尽全身力气拧开了门把手，调整好呼吸，她数着走了6步，她终于绕开了工作人员的遮挡，看到了在昏暗灯光下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人，又低下了头。
身边的工作人员说，“这是最后一个了。”
“好。”他轻声答应着，疲倦地。
第一眼就看到这一幕，刘帜有些后悔要到这个采访了。
刘帜快速的架好三脚架，打开摄影机，采访正式开始。
刘帜盯着摄影机屏幕，她突然不敢直接看他的脸，就听须永杰开始提问。
“目前来看电影大获成功，现在什么感受？”
“……”
“作为演员易烊千玺，后续工作有什么规划呢？”
“……”
待在摄影机后的昏暗角落里，刘帜眼泪竟然开始冒出来，她意识到，她在那张A4纸上划去了千玺前两天回答了无数遍的问题，可是现在问的这些问题不清楚是今天的第几遍回答。
刘帜感觉千玺在受刑，而刑具刚好是自己给他上的。
意识到眼泪流出来，刘帜不发出一点声响地掏出纸巾，偷偷抹去了。
后来问题逐步转到一些轻松愉快的话题上，这些问题是了解千玺的刘帜本人加上去的，刘帜听起来顺耳，千玺答起来轻松。
“电影的最后小北和陈念在一起了，你觉得小北靠什么维持生计？A开个店铺修手机，B星探发现拍杂志。”
“B吧。”他笑着回答。
“如果易烊千玺想纹身，会纹什么？”
“易烊千玺应该不会纹身吧，也只是想想。”他笑着，笑中带点遗憾。
“问什么不会？”
“因为我性格里的叛逆不是张扬的那种叛逆。”
“你喜欢猫的什么？”
“警惕和距离感，跟我很像。”
“对你来说是自由重要还是成就重要？”
“都挺重要。”
“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自由吧。”他说这句话时带了点感叹，刘帜注意到了。
“时间差不多了，要不就这样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采访，距15分钟的采访结束还剩3分半钟。
这个声音来自摄影机后的刘帜，在场的人不由得想她这里看过来。千玺抬头看到躲在角落里正用眼神恳求着同伴的刘帜，直到须永杰从懵逼的状态调整过来对他说：“那就这样，辛苦了。”
刘帜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线、摄影机、三脚架，千玺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千玺很快收拾好了，正穿好外套准备离开。刘帜纠结了很久，最后从包里取出了一本书，走到千玺面前。
“千玺，这本书很好看，你无聊的时候翻翻吧。”
其实刘帜想说，千玺，可能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你了，我知道这本书你看了一定会喜欢，所以我带来送给你。
“谢谢你。”千玺从刘帜手里接过书，转身离开。
可能是谢刘帜的书，也可能是谢别的。
书不是新书，已经被翻到七成新。书皮上写着这本书名字《人生海海》，翻开书皮硬壳，第一页空白处写着“遇见自由”，字体潇洒，墨香清新。
他的船 11
在回公司的路上，刘帜坐在副驾一言不发。须永杰一边顾着开车还要不时转头看看刘帜，找个合适的机会调节一下气氛。
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须永杰问道：“千玺的粉丝？”
刘帜没回答，须永杰显得有些无奈，接着问道：“好吧，喜欢他什么呢？”
刘帜还是没说话，绿灯亮车继续往前开，不一会儿上了东三环。
刘帜突然间哭了起来，“喜欢一个人太他妈累了！”
喜欢一个人究竟有多累？想跟他说话怕打扰到他，多跟他说几句话怕冒昧，想见他所见想他所想又怕侵入他的私人领域；看他坐着担心他困了，看他站起来担心他累了，看他走来还会因为不知何时再见忧心。
假如喜欢的是一个明星呢？这更是一种连暗恋都算不上的渺小的情感。
车行驶在东三环高架上，刘帜看着这灯火琉璃的北京就知道什么叫一步之遥。
须永杰捕捉到了刘帜心里的堵，对刘帜说道，“其实我的上一份工作是在传媒公司做艺人经纪，我知道这个圈子有多乱有多假，但是你眼光不错，挑了值得喜欢的人。我见过很多追星的女孩子，问起她们喜欢爱豆什么也说不出来，一些追星的行为也实在让人迷惑，但好像你不一样。”
“谢谢！如果你知道怎么追星，你教我吧……”她低着头，看起来很无助。
“哈哈，微博超话签到发帖？黑帖控评？跳槽到传媒公司？直接去当他经纪人？”须永杰见状调侃道。
刘帜抬起头看着须永杰，眼神似乎在说“你逗我呢？”
“其实你可以追得高级一点，拉拢几个程序员，开个公司给千玺做数据？”
“大哥你好好说话吧，我真的挺难受的。”
“……其实，你知道千玺想要的是什么，对吧？”
刘帜没说话。
“你也知道自己内心想做什么，对吧？”
刘帜没回答。
“无论走哪条路都会有舍有得，可能你现在拥有的或者即将拥有的你都会失去，但能真诚的喜欢一个人很难得，想好你要走的路，大胆些往前走吧。”
刘帜发自内心的感谢在这个时刻有人能说这番话。
须永杰送刘帜到家楼下，“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还要回公司剪采访视频呢，明天得发出来。”
刘帜从副驾下车后，觉得有点不对。
她弯下腰盯着须永杰，“要是有人知道我哭成这样，你小命不保哦！”
须永杰心想，好了她没事了，她活过来了。不想被杀人灭口，随即驾车离开。
那晚刘帜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回到家直接钻进被子里。一觉醒来已经早上9点，刘帜在床上坐起来双手搓了搓双眼，竟失声笑起来，打心底嘲笑昨天自己的糗样。昨晚差点就立刻收拾东西从公司走人蹲在九木徳门口等着人招清洁工了。
刘帜不再像昨晚那般亢奋，不再痴人说梦，千玺这顿假酒算是彻底醒了！望着窗外升起的太阳，又是新的一天，钱要赚、饭要吃、班要上。
刘帜起床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神清气爽。她发现早晨洗澡比睡前洗澡感受更好，睡前洗澡有点洗去一天疲惫的意思，让人有承受生活压迫的感觉。而早晨洗澡有点主动迎接跳转，让生活的起点多些仪式感的意思。刘帜决定她要把洗澡时间从晚上挪到早上，她在非工作状态总会用想象加意念的方式作出很多没头脑的决定。
刘帜来到公司就收到五人组的其余四人外加蘑菇头的围堵迎接，他们从早晨10点开始就在公司大门口站一排，目的就是摸一摸这位昨天见了千玺的人。
“你洗澡了？”靳波问。
“嗯，出门前刚洗。”
“啊？！昨天不是给你说过见完千玺先别洗澡让我们沾点千玺的气息吗？”
刘帜白了靳波一眼，“你看你，还有一点点男生的样子吗？”随即把包塞到他手上，“拿好这只千玺见过的包。”
“下次有这种好事你把机会让给姐妹几个哈，反正你又不喜欢千玺。”靳波妖里妖气地说道。
“我……好，你们等着吧。”他们好像还真不知道自己喜欢千玺这事，刘帜突然想到。
就在刘帜被拷问完千玺皮肤怎么样、千玺话多不多、有没有跟千玺说话……一系列问题以后，刘帜收到经理的消息“来会议室一趟”，刘帜赶紧抱着电脑冲出去了。
会议室里坐着经理和孟鹤两人，刘帜通常直接和孟鹤对接，孟鹤再和经理对接。现在经理把刘帜直接找来，弄得刘帜有点摸不着头脑。
刘帜的经理是公司里为数不多的女经理，36岁左右的样子，外表干练，一看就是职场女性。尽管工作上没有直接沟通，但平时打交道看出是好相处的人。虽然工作出色，刘帜是怕在公司撞见经理或是总监的，因为工作常常不安常理出牌，常在“违法”的边缘大鹏展翅，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拉去训话，刘帜不清楚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问题。
“最近工作怎么样？”嗯，这是和下属沟通工作常见的开场白。
“挺好的，相比Q3轻松了很多。”
“哈哈哈，这么说来你有点闲了。”
刘帜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随即回答道，“也不是，Q3的确太忙了。”
“是这样的，崇玥她怀孕了，因为一些原因她得从现在起就休假养胎，得找人接她手里的活。我刚跟孟鹤商量，目前你手里的业务跟崇玥是有交集的，并且你现在业务难度也没Q3那么大，所以打算让你来接。你有什么想法吗？”
“好的，我可以接，但是我没做过，不一定能做得好。”宣发这样的活儿刘帜自然是来者不拒的。
“我看你推《少年的你》条理很清楚，动作也很快呀，看得出来是宣发的一把好手。”
讲到这里，刘帜估计她那些骚包的暗箱操作经理和孟鹤也已经知道了。
次日，须永杰把剪好的视频发给刘帜，说视频已经给片方确认过了，请刘帜帮忙找搜索宣发的同事帮推一下。刘帜莞尔一笑，“不用找，我就是。”
刘帜给须永杰解释了一通自己的业务变动，最后还开玩笑地补充了一句，“以后想用搜索的宣发资源，千玺相关必须带我哈，不然没门。”
刘帜看了须永杰给的视频，可惜一些内容被剪掉了，这可能就是花花世界的真真假假吧。
他的船 12
周六上午刘帜还在睡梦中，肖峥就给刘帜打来电话，“听浩洁说千玺专访你也去了？”
“嗯。”刘帜没听出来肖峥学长想说什么。
“采访这事跟你的业务没啥强联系呀？”
“嗯嗯……是的。”
“你是想见千玺吧？”
“……嗯。”刘帜有一丝被揭穿的羞耻感。
“哈哈哈，以前没听你说你喜欢小弟弟啊。”
肖峥这话说得让刘帜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所以，你又找麦芽合作又拉公司的宣发，绕这么大个弯……就是为了见千玺一面？”
“也不完全是，只是巧合。我哪能算得准你的同事真的会来找我兑现宣发资源，我哪能算得准真的有机会采访他。”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刘帜没有说出来。
“好吧，抽空聚一下吧，你欠我一顿饭呢。要不就今晚吧，我把池浩洁拉上哈。”
“没问题，时间地点学长你定吧，我准时到”
下晚，刘帜按照跟肖峥的约定来到位于望京的一家烧烤店，周围并不繁华，还有些乱糟糟的。
刘帜见着肖峥站在店门口抽烟，一脸不相信地说道，“学长你怎么挑了这么个地方，确定是这里吗？”
“哈哈哈，这种地方才适合交朋友。”
刘帜跟着肖峥弯弯拐拐爬上爬下来到烧烤店位于三楼的“雅座”，桌上除了英气逼人的池浩洁，还有另一个看起来比肖峥稍大一些的男性。
肖峥向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学妹，刘帜，这是池浩洁，你们认识。这位是章择，我们影视剧集中心的同事，《少年的你》当时就是他决定联合投资的，你的采访机会也是他帮你搞定的。”
章择的身份摆在面前刘帜就差直接下跪了，刘帜有些激动的看着肖峥，肖峥朝她点点头，像是在说“知道你想了解更多，特意帮你安排的”。
等向刘帜回过神来才发现有点不对，既然池浩洁知道他俩认识，那当时两人装作不认识的谈判现在看来岂不是显得很愚蠢？
章择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我着她啤酒杯口对刘帜说道，“你好，我是章择，立早章，选择的择。”
“你好，我是刘帜，谢谢你啊，……采访那事。”刘帜笑着朝她点点头。
刘帜刚坐下，池浩洁便笑着说，“谢谢你才是真的，事态紧急让你在两天内做宣发，没想到你一天就把你们所有的渠道推全了。”
“客气，应该的，当时答应了5000W的曝光量了。”
“就算没答应她也会这么做的，你看你这一次A级宣发资源可白白浪费了。”肖峥对池浩洁开玩笑地说。
刘帜想在桌子底下踹肖峥一脚，要你多嘴。当然，主动帮推宣发、要采访机会这些事情一出，自己喜欢千玺这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可能自己喜欢千玺这事一旁的章择也已经听出了一二。
那天饭桌上的话题从没离开过电影和《少年的你》，她一直记得那晚章择说的话，“一个好演员要是遇不到一个好剧本、好角色、好导演、好剧组，那他就废了。好导演、好剧组班底不少，可是好的剧本、好的角色太少，千玺第一步电影就能遇到这么一个好角色实在是他的大幸。现在的大环境很难出好电影，你看这部电影审了多久、删删改改多少次……所以说为什么西方电影更容易直击人心呢？创作者不受束缚、演员不受束缚、表达不受束缚，甚至故事也可以天马行空。”
“是啊，假如咱们拍《肖生克的救赎》可能会是《反腐倡廉之监狱风雨》吧，越狱……这些想都别想了；假如咱们拍《教父》，能让大街上随便掏枪干人吗？不可能的。”肖峥映和着章择表示认同。
“哈哈哈，假如咱们拍《海上钢琴师》，经典的对白应该怎么表达？欧，这是一个秘密？听起来也够奇怪的……不是说崇洋媚外，我是真觉得咱们汉语的日常表达少了些艺术性，你会认为1900或是安迪那些奇怪的人格放在西方世界里是合理的、是美化了的，可是放到咱们这里的确就是奇奇怪怪的，咱们的艺术和文化不市井不乡土就没有真实感。”章择接着说到。
刘帜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这都是她从前不会关心的事，她现在开始极度在乎了。
“从专业的角度，哪些国产电影算是好电影呢？”刘帜问道。
章择想了想，说道：“有的，早先年拍了很多好电影，比如《霸王别姬》、《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花样年华》、《卧虎藏龙》，现在看来这些电影要么故事讲的太晦涩，要么情节太乡土，但是也是好电影。近些年也有一些好电影，《天下无贼》、《我不是药神》这些是叫好叫座的、侵入人心底的，但也还是少，主要是题材太局限。好电影还是太少了，尽管最近《少年的你》大火，其实从艺术性和格局来看还没有好到能跟这些电影放到一个台面去比较的程度。”
章择最后对《少年的你》电影的评价，刘帜完全认同。《少年的你》让更多人认识了千玺、喜欢上千玺，但是帮不了千玺成为他想成为的“艺术家”。
“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这些好电影大多是演员成就电影、电影成就导演的情况？”刘帜试探性的问，生怕自己问得不对。
“不是呀，你看《卧虎藏龙》不是让章子怡红了吗？《天下无贼》不是让王宝强红了吗？”
章择这么一回答，刘帜便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自己，有些失望。章择是电影这个圈子里的职业经理人，是圈里最真实的所在。他有他的电影艺术审美，但他得为自己的投资决策负责。因此在投资人的潜意识里演员身上自带的流量可以是票房最好的加持，同时电影对演员最好的成就就是让他红。至于演什么、怎么演演员可以不关心，甚至演的不是自己认可的角色也无所谓。在刘帜看来，这样的“成就”不是千玺想要的。
刘帜更进一步地肯定千玺遇到《少年的你》是他的幸运，尽管它没能让千玺成为艺术家，但却成就了年轻的他。
《少年的你》之后，千玺要等多久才能再遇到他喜欢的角色，走进他喜欢的人格，表现他认同的价值观，体会不一样的人生？
没有哪个编剧会走进一个演员的内心写出一个成就他的剧本，没有哪个导演会为一个演员舍弃更有市场价值的故事，演员的成就本身就靠缘分。
那一刻的刘帜感受着来自心肝脾脏的酸胀和疼痛，她不向让千玺坐等着被挑选。
他的船 13
在那之后，刘帜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放到了电影上。
一开始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刘帜就从看电影、感受电影开始。
刘帜从来不怕开始一段新的旅程，就如同她过往的25年的经验所描绘的，当你开始去做到放手大胆去做、去试错，走错的每一步都是积累，在人生的某一刻，这些当时有用的或是没用的积累都会一同迸发出来，开出一朵绚丽的花。
到2019年底是刘帜用力追赶时间的日子，她生怕自己慢下来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自己就老了、千玺也长大了。
她看了上百部电影节获奖影片，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有大众的也有小众的，有商业的也有文艺的，有她特别喜欢的也有她特别不喜欢的，她读了数十本她喜欢的电影的原著小说，看了两部艺术性极高的电影剧本，书架上还堆着从各种渠道淘来的电影专业的书、编剧专业的书、导演的传记、演员的传记等着她。想着千玺在金鸡百花电影节采访中说的话，“我19岁的愿望是能在遇到像小北这样的角色”，刘帜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可能是有价值的，尽管这些做法会被看做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工作时间同样是忙碌不堪，搜索服务的活、搜索宣发的活在年底这一时间统统向她砸过来。每当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每个会议上，总会有人问她“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她总会回答“害！昨晚又没睡好”。
当然，她可能昨晚真的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刘帜知道她要干的事是件大事，能干成的概率连万分之一都不到，可刘帜就是刘帜，两山之间隔着海她也会想办法游到对面山上去。她不会对别人说起最近在看什么，昨晚看了什么电影，她白天保护着她的小秘密，夜晚拿出来偷偷窃喜，直到某一个深夜她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受，她自己终于属于了自己。
有没有跟刘帜一样的女孩子，小时候属于父母，长大后属于知识课本，再长大一些属于人生理想，后来便开始属于爱情、属于工作业绩，刘帜从没遇到一个契机让她思考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直至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内心真正的满足，在深夜泪流满面。刘帜感恩千玺，刘帜想要爱千玺、成就千玺，同时意外的爱了自己、成就了自己。这就是千玺说的共同成长吧。
11月下旬千玺生日临近，终于传来千玺19岁生日会的可靠消息，竟然是十二月底在上海，晚了将近一个月。刘帜是从9月开始每日微博搜一遍“千玺演唱会”的人，时间越逼近11月底刘帜就越慌，现在时间地点终于定下来了，刘帜也该行动起来。
刘帜是不混饭圈、不磕演唱会的人，对于抢演出门票完全不在行。想着这事得背着靳波众人，刘帜偷偷把张桐桐叫了出来，扯出各种理由要请这位实习生小妹妹喝奶茶，刘帜这辈子真没干过这么偷鸡摸狗的事呀。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千玺演唱会你去吗？”刘帜也懒得打掩护地直接问道。
“我就不去了吧。”
“啊？怎么呢？”
“我三个月前去深圳听了6周年，前不久刚听了三字的，再听千玺的我可能得贷款。”
“好吧，那你知道怎么才能抢到千玺演唱会门票吗？要真老老实实在麦芽抢，怕是抢不到的吧？”刘帜试探地问道。
“怎么？刘帜姐喜欢千玺？”
“呃……我就觉得他《少年的你》演的挺好的。”
“哈哈，十个女生看了《少年的你》有九个会喜欢千玺！麦芽当然抢不到啦，并且得现实时代的会员才能抢，我猜你不是。不过咱不是把麦芽的资源接近来了吗？你可以问问。”
“不了不了，我们不能用工作的关系图生活的方便。”刘帜想过这个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找肖峥帮这个忙的，“还有其他办法吗？”
“那就加钱找牛吧，我有靠谱的牛。”
“加钱加多少？”刘帜也很担心自己的工资还不够看一场演唱会的。
“看台不要求座位的话3000以内吧，内场的话准备5000左右吧。”
“哈哈哈还好还好，看得起。”刘帜喝着奶茶，笑得没心没肺。
刘帜联系了张桐桐给的牛，“想买千玺演唱会内场，位置尽量靠前，多少钱？”
“我这边目前没有定价，你得先交1000定金，过几天价钱出来你决定要不要，不要退你定金。”
“行，稍后转你1000，帮忙留个最好的位置哈。”刘帜这话生生说出了一副不懂行情的没经验的样子。
12月初牛的定价出来了，“我这边最好的位置是内场第六排，8600，如果要的话补7600，不要的话退你定金。”
“有便宜的不？”这个价格稍微高出了刘帜的预算，想要挣扎一下。
“内场后排5600。”
“算了算了，我补你7600吧。票快递给我？”
“嗯。收件人地址发给我。”
刘帜就这样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拿到了千玺的演唱会门票。花了那么多钱自己还有多少存款刘帜心里并没有数，每月工资定时入账，正常生活开销花不完，两年下来攒了多少钱她没在意过。
12月中旬的一天，须永杰从自己位于另一栋办公楼的工位不远万里蹿到刘帜工位上，靠坐在刘帜桌子上用一种“我有干货”的眼神看着刘帜。刘帜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内容要搜索宣发推吗？有事说话，没事走人，我忙着呢。”
“哈，我要是走了我赌你会跪求我回来。”
“行了你赶紧说什么事吧。”
须永杰从刘帜身后的恭维上拉一张椅子坐下，凑到刘帜耳边，还用一只手捂着嘴，悄悄说道，“刚才市场部那边联系我，说千玺团队邀请去采访。”
“欧？是吗？祝你采访顺利，记得让千玺多说几句话。”刘帜白了他一眼。
“哎哟姐姐，我说的是真的，我大老远从我们楼来到你这里就是为了逗你让我开心？我闲啊？”
“真的？”
须永杰重重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不像假的。
“市场部联系你的？”
“嗯！”
“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我接到通知我就第一时间跑来告诉你了。”
“千玺喜欢你上次的采访风格？千玺为了感谢咱们宣传《少年的你》？千玺图咱们的宣发能力？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他图什么才主动邀请咱们去采访他？”
“讲真，我也想不明白。”的确须永杰也是一头雾水。
“什么时间？去哪里采？怎么采？”
“12月21日周五下午，上海，跟随记录千玺演唱会筹备，应该还会有半小时左右的对话采访。”
“这次让去几个人？”
“3个。”
“哈哈哈，你说我怎么那么幸运呢你说？啊？除了我另外两个是谁？”此刻的刘帜感觉自己在云上飘着。
“我没说你可以去啊，哈哈哈……”这话显然是气刘帜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你的采访视频自己留着看吧，哈哈哈……”当然面对恐吓与威胁刘帜也不是没有手段。
他的船 14
12月21日一早，刘帜、须永杰还有须永杰部门的同事三个人坐上从北京去上海的高铁，当然是以出差的名义，而刘帜就是个打酱油的，不采访、不记录、也不录像，甚至连记录采访的整个流程和内容刘帜也没有过问，这让刘帜有点顾虑。
“你说，我不采访、不记录、不录像，甚至连个包我都不拿，会不会让人觉得我就是去看千玺的啊？”刘帜问坐在她旁边的须永杰。
“嗯，有这个可能。”须永杰一边整理他的采访材料一边回答。
“这样不太好吧，我要不要干点什么掩饰一下？”
“不用，你好好待着就可以了。”
刘帜将信将疑但也无法，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须永杰递给刘帜一沓A4纸，“看看这次采访的内容吧，要是觉得不合适你直接划掉，或者加一些问题，你比我们都了解他。”
“我不看了，就这样吧。”
“怎么呢？”
“因为我了解他，再多私密的东西我也不想知道了。其他的问题你不问也有别人反复问，我拦得住你也拦不住别人烦他，你随意。”
“你这追星境界够高的啊！”
冬天的上海要比北京冷，冷得冻骨，刘帜不由得上戴上围巾、裹紧外套。
下午采访的行程将采访放到了最后，三人将行李丢在酒店便匆匆前往第二天的演唱会场地，早前沟通得知千玺会在演唱会场地彩排一下午。他们到场馆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竟有不少女孩子在寒风中举着千玺的应援牌，脸冻的通红，还不停跺着双脚，不知道这是她们第几次在寒风中等待。各个角落都有人用不同的方式守护着千玺，喜欢的方式千百种，爱不分高低贵贱。
须永杰联系了对接的工作人员把他们仨接入场馆内，舞台下有忙着调试设备的人，有忙着摆椅子的人，舞台上有忙着打点的人，忙着记动作的人，刘帜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千玺。听对接的工作人员说，千玺昨晚熬到四点才回去睡觉，现在在赶来的路上，于是三人就在后台等着，须永杰接着整理他的采访稿，另一个同事忙着调试录像设备，只有刘帜无所事事。
不一会儿千玺就到了，当然刘帜没有第一时间见到他。
千玺身边的工作人员向千玺介绍说：“这是今天下午来跟踪记录采访的朋友，嗯……你知道的。”
千玺很礼貌的点了点头，“你们好。”
“你好，我是搜索公司大文娱的须永杰，这二位是我的同事。”等须永杰回头，身后只剩一人。
“哎，刘帜人呢？”须永杰问道。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呢。”
刘帜等着也无聊，便一个人挂着工作牌到处晃悠，找到位于舞台右侧第六排的位置坐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位置应该是她明晚看演唱会的位置，有个T台延伸到离刘帜不远的地方，刘帜很满意这个位置。坐在座位上，听着千玺歌曲的伴奏，看着舞台上纷乱的人群。
突然间，有个带着鸭舌帽的人出现在了舞台上，他穿白色的连帽卫衣、黑色运动裤，黑色袜子依旧束着裤腿。刘帜远远看去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看他那慵懒又儒雅的走路姿态，刘帜确定是千玺无疑了。
千玺从工作人员手上那只深红色话筒，站到了舞台靠前的位置，先简单的试了一下麦和耳返。
“嗯，耳返没问题。”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音响里传出，环绕整个场馆。时隔两个月，刘帜又一次现场听到了这个声音。
“我们按照明晚的全流程走一遍吧，当中的一些已经很熟悉的部分就略过吧，千玺要保护一下嗓子，不用每首歌都唱。”现场导演把控着整场彩排的节奏。
千玺开口唱的第一首歌是《Don’t Tie Me Down》。这首歌歌词是这么唱的：
唉唉唉，你又窥探着我
拜托，好好看清楚我
拳头握紧表情放松……
刘帜越听越虚，这不就是在说自己吗？想着台前的观众席除了工作人员没有别人，自己又坐在这么一个显眼的位置妥妥地像个观众一样，赶紧从包里翻出口罩带上，但并没有从这里离开的打算。
刘帜发现，唱歌的千玺是帅的，唱歌时身体或下巴随着旋律晃动，你以为他在律动，实际上他在打拍子。不同时间唱同一首歌身体和下巴晃动的幅度、节奏都一样，这可真是个可爱的坏习惯。跳舞的千玺是完全自信的、真诚的、放松的，连嘴型都是舞蹈的架势，可能他在用他的拟声词模拟着身体的动作吧。想到这里刘帜忍不住笑了，能看到你这些小动作，真不容易。
整场彩排不是很顺利，断断续续，走走停停，有时停下来调试音响，有时听下来讨论走位，有的部分千玺觉得做得不够好，可能是演唱会前压力太大的缘故。在这些空闲的时间里，有时助理会给他递瓶水，有时助理会拍拍他的背，但大多数时候他都自己一个人蹲坐在地上，挠挠头发或是四处看看。他这份在闹市中修身养性的禁欲气质很可能就是吸引刘帜的东西。
“千玺，下一首歌记得走到台前来唱哦。”现场导演站在T台前拿着话筒说道。
“好。”
前奏起来刘帜听出了这首歌，这是刘帜最喜欢的歌，喜欢它歌词够直白。刘帜看着千玺唱着歌向她走来，“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告诉世界我名字叫千玺……”，他走得很慢，越来越近，帽檐遮住他半张脸，刘帜看不清楚他的眼睛……这一幕的每一帧都会在刘帜心里存放很久很久，填满刘帜心里剩余的存储空间。
千玺很好奇在这里坐了三个小时一动不动的戴着口罩的人是谁，像是一个很久未见的老朋友来偷听他的演唱会，可能在他彩排结束后就会给他送上一份惊喜；也像是一个偷偷溜进来看他彩排的小姑娘，彩排结束她就又偷偷溜走了。他注意到这人的眼睛从没离开过他，而他也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感到安慰，缓解演唱会前的些许焦虑。
“我追世界，你追逐我背影”，最后一句歌词唱毕，千玺看向了她的眼睛。
那个女孩，是你来了吗？
千玺，我就当你这首歌就是给我唱的吧，反正你又不知道我是这么想的。
千玺，那就说好了，你追世界，我追逐你背影。我能做到，你也不准输。
他的船 15
彩排结束，三人随着千玺的团队一起撤回酒店了，当然他们并不在一辆车，千玺下台后刘帜就没再看到千玺。
按照事先的沟通，6点半开始采访到7点结束，千玺身边的工作人员事先给了须勇杰一个房间号码。
6点20分，三人快走到那房间门口的时候刘帜停下了脚步，“你们进去吧，我就不去了。”
须永杰看了一眼刘帜，不清楚这是什么套路，这不是她一直期盼着的吗？
刘帜再次肯定的点点头，等其他二人进房间后，她靠在房间门口的墙壁上等着采访结束。
刘帜发现在喜欢千玺这件事情上，她所有的决定都有点拧巴，也让旁观者看不明白，甚至有时候自己也摸不透。至于突然间决定不参与这个采访，是因为自己看了千玺一下午已经很满足，而千玺可能也已经注意到她，刘帜不愿意时刻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产生侵犯私人空间的反感。当然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刘帜不忍心。
也就两三分钟后，远处的电梯门开了，但这并未引起刘帜的注意，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想意识里，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停在离她两三米远的地方。
她缓缓抬头，看到了千玺！身穿一件咖色毛衣，看起来刚洗了澡头发没来得及完全吹干，身边也没带个工作人员，站在两三米开外的地方看着刘帜，刘帜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时间过去了两秒、三秒、五秒……千玺杵在那里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刘帜感觉应该说些什么，指了指房间门，“你……你不是在里面采访吗？”
“没有，我还没到怎么采访。”千玺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礼貌而戏谑的微笑解答了刘帜的问题，也缓解了刘帜的错愕。
“那你快进去吧……”
“一下午都坐台下看彩排的人，是你吗？”
迟疑了一下，刘帜看着千玺，点点头，“是我”。
“那本书，我看完了，我很喜欢。你也喜欢吗？”
只千玺一句话，让刘帜坠入无底深渊，他竟然都记得！
刘帜眼眶突然泛红，眼泪夺眶而出，瞬间抬手抹去。
“嗯，我很喜欢。”刘帜抬头看着千玺，脸上带着笑。
“谢谢你，那字写得很漂亮。”
时间像是定格在了当下。
“我们进去吧，快到点了。”停了一会儿，千玺这么说道。
“我就不进去了，你去吧，采访顺利。”
“好。”
千玺敲了敲门，门开了。刘帜看见千玺走进了房间，缓缓低下头。千玺看着刘帜低下了头，缓缓将门关上。
看着刘帜，千玺什么都知道了。不必问她为什么愿意在门外待着，谁又忍心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浑身绑满荆棘。
门与门框合上的的那一刻，刘帜靠墙蹲下失声痛哭，原因不明，夹杂着感动、无奈、心疼等多种情愫。这是一种比佛说八苦更苦的情感，不是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盛一般的纵欲和烦躁，而是不敢爱、不敢求、不敢奢望快乐的克制和谨小慎微，大概可以用“我遇见了世间美好，我留不住世间美好，我也终将错过世间美好”来表达。
在自己的环抱中哭了足足20分钟后刘帜起来走到卫生间里洗把脸、调整好情绪，回到刚才所在的地方靠在墙上。
不一会儿门开了，须永杰探出头来笑嘻嘻的对她说，“采访完了，来帮忙收一下设备吧，乱死了。”
想来是采访结束了，原本靠在墙上的刘帜微微起身，走进房间。
房间灯光昏暗，刘帜看并没有一地采访稿或者一地设备的乱象，便知道须永杰在好意地搞鬼。
千玺坐在窗户边，窗外城市的灯光印在他脸上，须永杰带着刘帜进来时，他望了过来。
千玺身边的工作人员问道：“请问这位是？”
“刘帜，我们的产品经理。”须永杰回答。
“你好。”刘帜向对方点了点头。
“刘帜？怎么写？”这个声音从千玺那里传来过来，其他人的反应都有点奇怪，特别是千玺身边的工作人员。如果千玺正常出牌，他是不会关心这些细碎的，甚至听也不会听。
刘帜顿了一下，对千玺说，“我叫刘帜，呃……刘艳芬的刘，旗帜的帜。”
刘帜说完自己都懵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向人介绍自己，竟脱口说出“刘艳芬的刘”，并且还是当着千玺的面。
千玺身边的三个工作人员也笑得前俯后仰，感叹道：“你竟然知道这个梗！”
刘帜不敢看千玺的表情，不清楚他现在笑得很开心还是比自己还尴尬。
就在所有的东西都差不多收拾好以后，千玺身边的工作人员突然问道：“明天的演唱会，你们会去吗？”
须永杰看向他的同事说：“我们就不去了吧，明早赶回去把今天的采访材料做好，尽量在后天给你们看一道。但是……刘帜应该会去。”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打算开门出去的刘帜突然被cue，只好回头，“嗯，我会去。”
“我们留了两张内场票，你需要吗？”
“不用了，谢谢，我买到了内场票。”
刘帜三人离开房间后，千玺思绪有些杂乱，倚着椅子靠背闭目养神。突然千玺问道：“刘帜应该不是公司的高级会员吧？”
“不知道，是公司高级会员也买不到票的吧，黄牛卖的内场票不便宜啊。”
听到这里千玺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房门回到房间，从行李箱底翻出来他随身带了一个月的《人生海海》，打开书的第一页，凝视刘帜笔下的“遇见自由”，顿时觉得四个简单的字意义非凡、直抵心灵。
第二天一早其他二人返程回北京，刘帜一人留在上海，等着看下午的演唱会。
下午四点刘帜便到了观众入场处，人已经很多，把整个场馆内内外外围了无数圈。这是一场千纸鹤的狂欢，她们拿着横幅、拿着灯牌，看上去尽可能的把身上的穿戴都换成红色，给千玺看属于他一片红海。刘帜看着眼前，她很开心有这么多人喜欢着千玺，又感觉自己跟周围格格不入。别人三五成群或者是粉丝团的阵仗，她是一个人；别人应援装备齐全，可是她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斜挎着黑色的包，两手空空，一看就不专业。这不怪刘帜，她也是近半年来才以不小的年岁误入饭圈禁地，饭圈的基础知识、基本技能她全不会。
就在她排队进场时有个小女孩跑到她面前，看起来还一个高中生的样子，递给了她一个写着“千千”头箍发饰，“这个送给你。”
刘帜接过这个礼物，连说谢谢，小女孩走后她仔细观摩这个礼物，打开电源后“千千”二字还发出红光，原来是个戴在头上的应援灯，最后刘帜把它塞进了包里。
刘帜没打算把这个应援灯，一方面是觉得自己也已经年纪不小了，过了疯玩的年纪，把这个灯戴在头上有点可爱得不像样；另一方面，刘帜对千玺的爱很深沉，爱的表达也十分克制的，她更想把这份爱深埋在心底，如果可以最好连千玺也不要知道。
过了安检，拥挤的人流遍四散开来，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女孩们开心地走走拍拍。
刘帜四下观望，她渴望遇见一只大白然后合照一张，就算私下见过千玺她也没敢提合照的请求，可惜并没有大白。场地内的这几个人偶，说不定哪个就是千玺，说不定千玺就在某个角落注视着这一切，但谁知道呢？刘帜知道千玺是有这种心思的人，在某些方面千玺和自己很像像。
整场演唱会刘帜都是在周围的欢呼与尖叫声中渡过的，她一如昨日静静地坐在内场第六排的位置上，听着千纸鹤们笑啊闹啊，着看着台上的千玺。在整场演唱会的过程中，千玺有两次走上了T台，第一次他就往刘帜昨天坐的位置上看了一眼，他果然看见了坐在人群中的刘帜，她裹得一身黑，不注意看很难发现她就坐在那里。千玺走上T台后前排的人都站了起来，好几次把刘帜给淹没了，而在T台上跳的那支舞，千玺跳得异常别扭。第二次走上T台是在唱最后一首歌的时候，昨天的一幕重新上演，刘帜再一次看见了翩翩少年。
台上的他眼睛扫了台下观众席一圈，注视每一个人漂洋过海来看他演唱会的人，向他们招手、致谢。最后一句歌词“我追世界你追逐我背影”，他的眼睛定格在刘帜的周围的人群，看着那个方向唱完了整首歌。他看见头戴应援灯的刘帜眼睛已泛红，笑着向他比出大拇指，他也笑了。
千玺，我怕我再也没有这样的幸运见到你，最后我决定用这种方式告诉你，我不再掩饰，你在我就在，你追世界，我追逐你背影……
他的船 16
在为数不多的演唱会体验中，有的演唱会结束让人欢快并回味无穷，有的让人期待下次再相逢，而千玺这场演唱会让刘帜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和窒息感。
曲中人散场，每一个人又将走回过往，包括千玺，包括刘帜。
千玺说，“想做就去做，就算不被接受，就算不被认可”。大约是受千玺这句话的蛊惑，刘帜曾在心里种下的种子现在终于穿破砂石、破土而出了。
千玺，你说19岁的生日愿望是能遇到一个像小北这么好的角色，我可以！
千玺，你22岁能演什么，25岁想演什么，还有27岁、30岁、40岁……我都会一一找到，我可以！
千玺，我决定用我的余生成就你，你追世界我就把世界捧到你眼前，我可以！
第二天一早刘帜买了最早一班飞机回北京，从机场回公司的路上给孟鹤发了一条消息，“鹤哥，半小时后想跟你在咖啡厅见一面，我有点要紧事。”
刘帜到公司是早晨9点半，孟鹤已经坐在咖啡厅里，刘帜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旁边放着她的行李箱。
“鹤哥，很抱歉，我想……元旦前我就要离职了。”刘帜当然会感到抱歉，孟鹤带了她两年，她从什么都不懂的校招生成长为优秀的产品经理孟鹤费了不少心。
“这么急？”
“嗯。”
“是跳槽去哪家呢？”
“不是跳槽，是裸辞，如果不是特殊的理由我不打算离开这个团队。”
“能说说理由吗？”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我怕再没有机会做了。”
“下月就晋升考核了，你不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以前我活的太现实，就想着业务和晋升，现在看来不是最重要的。”
“好吧，找好接班人做好工作交接，未来一切顺利。”
孟鹤不是不想挽留，他知道留不住刘帜，他两年前第一眼看到刘帜时就知道她的果断决绝，她能说出来的事情基本上是没有变数的了。
刘帜把五人组的其余四人叫到会议室，还没来及的问她千玺演唱会体验如何他们就察觉到这次会议氛围不对。
“我要离职了。”刘帜没拐弯抹角，四人听了目瞪口呆。
“我知道这个决定有点突然，但是我已经想好了，不准劝我。”刘帜笑着说。
“是有猎头挖你吗？”曾小黎问。
“没有，哪有猎头挖我呀。我只是觉得工作两年了有点辛苦有点累，想出去走走看看。”
“下月你就要晋升了，有传言经理想保你过，你还要走？”
“哈哈哈，哪有经理保过一说，我什么都不干经理能保我过吗？对了，下月的晋升应该有邱萏和郎声两人吧，你们好好准备哦，到时候答辩的材料有拿不准的可以直接问孟鹤，也可以发给我看看。”尽管刘帜不想把气氛弄得很压抑，但是五人脸上都写着难过。
“我这周五就会提离职，我离职以后大家的工作都按照原来的分工进行，有问题直接找孟鹤就可以。另外，我手里还有搜索宣发的活儿，这个跟靳波的工作最相关，你就辛苦一点替我接着吧，我这周会把交接材料做好给你。咱们小组这个季度的目标完成得不错，不用担心绩效考核的事。”
其他四人还是没有说话。
“好啦～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过两天咱们出去吃一顿，我请客，别难过了。”
刘帜白天忙着做日常工作、做交接材料、做季末的业务复盘，晚上依旧死磕电影相关的书籍，就这样过了这几天。
周五上午，刘帜递交了辞呈，下午关闭公司系统权限、归还办公用具。最后走之前，她来到了须永杰的工位，她看到须永杰正在忙着剪辑采访视频。
“哎！”
须永杰回头看到了刘帜，她穿戴整齐，不是在公司干了一天活儿该有的样子。
“你怎么会来？”
“我要走了，来看你一眼。”
“走了？”
刘帜点点头。
须永杰站了起来，往楼梯口指了指，“咱们出去说。”
两人来到了公司天台，冬天的北京天黑的很早，5点刚过天就渐渐暗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突然？”须永杰问。
“你懂的，就是你想的那样。上周末受刺激了，我周一回来就开始忙这事，今天是最后一天。”
“你今后做什么呢？”
“不知道，从找一个故事开始吧，找到好故事我会说给你听的。”
“你要写小说？”
“嗯。”
“为什么？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啊，比如去视频平台，比如去媒体属性强一些的互联网公司，总比你这个想法要好吧？”
“千玺的19岁生日愿望，遇到一个像小北这样的角色。”
“就因为他一句话，就为了实现他的愿望，你就这么裸辞？我先不说你会失去什么，我就说你成功的几率有多少，你知道吗？你肯定知道写小说的人很多吧，可是有几部小说能被挑中翻拍成电影呢？还有，你靠什么养活自己？”
刘帜笑了笑，摇摇头，“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千玺一句话，喜欢千玺这件事让我思想负担很重，总得有个东西寄托着我这些无处安放的情感了，我感觉我快撑不住了。不是你鼓励我想做就去做的吗？”
“我可没鼓励你走这条不着调的路哦。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你现在放弃这些以后就不会后悔吗？”
“考虑什么呀，离职手续都办了。现在不担心，以后也不会。”
“那你还会在北京待着吗？”
“宅在屋里，就想着故事怎么写？这不是闭门造车吗？”
“那你怎么打算？”
“出去走走，走到哪就住在哪，边走边写。”
刘帜看向远处的山，此刻站在着天台上竟有种卸下重负的感觉。
须永杰看着刘帜，竟为她身上的勇敢和洒脱所感动。
“行吧，那我就祝你出走半生，归来是个一无所有的老太婆。”
两人都笑了。
刘帜很感恩须永杰，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也是懂自己的人了。
刘帜跟须永杰在天台告别，两人走向相反的方向。
“那个……你再遇到千玺，替我问声好啊！”刘帜隔着一百米的距离向须永杰喊道。
“什么？再说一边。”
“算了算了。”刘帜挥挥手，转身走向连廊。
刘帜回到工位拿了她的东西，有几个工作两年交到的好伙伴来送她，加上靳波几个，一行人浩浩荡荡把她送到了公司门口，看着她挥手后转身离去。
一个潇洒的背影，这是她留给朋友们最后的东西。
周末，刘帜收好了行李，一个户外用的大包，一个行李箱。其余带不走的、塞不下的，该卖的卖，该扔的扔。但也有刘帜舍不得扔的，比如她那堆书。她找来一个大箱子，把喜欢的书统统装进去，附上一张便条寄给了肖峥。
“学长，我辞职了，现在已经在旅途中。我这箱东西我舍不得扔，寄存在你这里一下，等我回来以后再找你拿回来，搬家的时候可别弄丢了。我还会再回北京的，可能一年后，可能三五年后，说不准。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我回来找工作靠你了。”
周日刘帜退租了她住了两年的房，她第一次盘点清楚自己的财产，两年的工作时间她竟然攒下来27万，明天她将带着这些钱踏上一个未知的旅程。
今夜好睡，梦里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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